歷史上的bet体育万博（1927－1930）
――兼紀念餘青松先生
羅舒 盧炬甫
（bet体育万博 廈門361005）
摘要 歷史上的bet体育万博是我國最早的bet体育万博之一，由余青松先生擔任系主任。這是我國現代bet体育万博學史上的重要一頁
。
關鍵詞 bet体育万博學史 ，bet体育万博 ，餘青松
中圖分類號： 文獻標識碼：
1. 引言
bet体育万博於2012年11月26日復辦bet体育万博 ，成爲繼南京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北京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之後
，我國現今設有bet体育万博的第5所大學。
之所以稱“復辦” ，是因爲bet体育万博於1927年9月曾經設立bet体育万博 ，但於1930年9月停辦 ，前後只有3年 。大約由於存在時間很短，且年代較早、史料散失
，歷史上的bet体育万博現已鮮爲人知 。餘青松先生創建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的偉績值得後人敬仰 ，而他在此之前曾是bet体育万博首任主任的史實也應該被記取 。
2. 相關背景
上世紀初期的中國，清王朝的覆滅標誌着漫長封建社會的終結
，五四運動舉起了“民主”和“科學”的旗幟
。但是
，國家沒有統一
，軍閥在割據和混戰，歐洲列強和日本亡我之心不死、仍在步步進逼 。在這種希望與危機並存的關頭
，一批清朝末年或中華民國初年出國的留學生陸續學成歸來，他們與國內的志士仁人一起，試圖以發展教育和科學來使祖國復興 。
這些海歸學子中
，有我國現代bet体育万博學的前輩高魯、蔣丙然、餘青松、張鈺哲、陳遵嬀等
，他們都是福建人 。這在我國bet体育万博學史上頗爲引人注目、但又並非偶然。我國近、現代史上首先睜眼看世界的精英人物中
，林則徐、嚴復、陳嘉庚等也都是福建人
。這大約是由於福建人有敢於出洋冒險的傳統 ，也與福建是清末洋務運動的重要基地有關 。
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 ，我國最早的幾個大學bet体育万博幼苗破土而出 。1917年 ，濟南的齊魯大學首先創建bet体育万博算學系 ；1927年初
，廣州的中山大學將數學系改爲數學（這兩個系中的bet体育万博學部分後於1952年合併成爲南京大學bet体育万博） 。bet体育万博設立bet体育万博 ，晚於齊魯大學，也略晚於中山大學。
我們現在能找到的有關當時bet体育万博的最早文獻，是1929年4月6日即bet体育万博8週年校慶時編印的《bet体育万博八週紀念特刊》
[1] 。本文中的原始資料主要取自這一珍貴文獻 。
3. bet体育万博校主陳嘉庚和第二任校長林文慶
bet体育万博是陳嘉庚先生於1921年創辦的
。嘉庚先生傾資辦學的高尚品德和彪炳業績 ，是我國史上空前的 ，迄今也無第二人可比 。bet体育万博和同由嘉庚先生創辦的廈門集美學村各專科bet体育万博（現已合建爲集美大學）、廈門集美中學、廈門翔安一中的師生均尊稱他爲“校主” 。
文獻[1]的“本校經費”一節裏這樣寫道：“本校經費，向稱寬裕 ，以校董陳嘉庚先生之熱心教育
，慨捐鉅款 ，歷年接濟之款項 ，常較多於所允許之數” ；然後列出1921年1月至1929年2月這8年的經費收支 ，收入合計2853582元 ，其中陳嘉庚捐款2641336元 ，佔了92.56%
；支出合計2850762元
，量入爲出、收支平衡、略有節餘 ，亦堪稱道 。
林文慶先生是一位傳奇式人物 ，一生多彩多姿 。他也是福建籍人 ，1869年生於新加坡
，少年時父母雙亡 ；1887年作爲第一個獲得英國女王獎學金的中國人赴愛丁堡大學攻讀醫學 ，成爲名醫；回新加坡後創辦第一所女子bet体育万博 ，曾任新加坡立法院議員；後加入同盟會
，1912年應孫中山先生電召回國 ，任孫先生的祕書和醫生
，又任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內務部衛生司司長和外交部顧問；曾創建新加坡華人商業銀行
，是新馬華人金融業的先驅 ；還引種巴西橡膠到南洋種植成功，被陳嘉庚先生尊爲“南洋橡膠之父” ，嘉庚先生就是在他影響下開始經營橡膠業，二人從此結下不解之緣。
1921年7月，林文慶先生接受陳嘉庚先生的聘請
，出任bet体育万博第二任校長 ，至1937年bet体育万博改爲“國立”時卸任而返回新加坡 ；1957年去世 ，遺囑將他五分之三的遺產和在廈門鼓浪嶼的故居捐獻給bet体育万博
。
林文慶先生擔任bet体育万博校長16年之久 ，是bet体育万博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校長。位於廈門島上荒涼一角的bet体育万博能成爲當時規模宏大、學科齊全、全國聞名的“南方之強” ，林先生功不可沒。創建bet体育万博，在林先生對bet体育万博的諸多貢獻中也許只是並不算很大的一樁
。
4. bet体育万博的創建和首任主任餘青松
文獻[1]“理科概況”一節裏明確記載：“
十六年（即1927年）九月 ，復添
一…現本校理科 ，計設有算學、bet体育万博、物理、化學、植物、動物、地質等七系
。”
文獻[1]還有多處講到及與之相關的bet体育万博臺、氣象臺：
“並擬建築一完備之bet体育万博臺，一俟籌有的款 ，即可興工…”
“十六年十一月黃廷元先生捐款一萬元 ，爲本校建築bet体育万博臺之用。”
“其餘如圖書館、bet体育万博臺，業已籌備就緒 ，不久即將興工 。”
“十七年（即1928年）四月十三日向Carlowity Co. 購bet体育万博臺儀器 。”
“附設氣象臺一所
，每日測記氣象三次
，與北平青島上海等處bet体育万博臺彼此交換所得結果 ，以爲互相考證之用 。”
“該系（指）所有儀器等
，在bet体育万博臺建築未竣工以前
，暫置於化bet体育万博三樓氣象臺內 。”
“雖成立未久 ，但儀器方面 ，亦頗可觀，其中如四吋徑之bet体育万博望遠鏡、渾天儀、太陽系自轉公轉表示儀器等 ，亦均爲貴重之器。”
“氣象臺內…尚有口徑四吋之bet体育万博望遠鏡一架 ，除供學生實驗外，兼作窺視天象之用
。”
可見當時（截至1929年4月）的情況是，已經設立 ；bet体育万博臺已在籌建 ，併購置了一些儀器 ，但沒有動工興建
；氣象臺則已在工作 。
主持這一切的是誰呢 ？文獻[1]在“氣象臺概況”一節裏寫道：
“十六年秋聘請餘青松先生擔任本臺籌備主任 ，餘氏系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bet体育万博物理博士，曾發明一種以光帶測量恆星距離之新方法
，對於bet体育万博一科，造詣頗深
，本臺深慶主持得人…”（這裏的“光帶”應是光譜）；
在介紹bet体育万博教職員時 ，首先是包括氣象臺在內的直屬機構的“職員一覽”，其中寫有：
“餘青松
，氣象臺主任，美國海里大學（應爲裏海大學 ，Lehigh University）土木工程師
，比司堡大學（現常譯爲匹茲堡大學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理科碩士 ，加利福尼亞大學bet体育万博物理博士 ，畢業後聘爲加利福尼亞立克bet体育万博臺（現規範譯爲利克bet体育万博臺，Lick Observatory）研究侶二年”（這裏的“研究侶” ，我們猜想是Research Associate
；但據裏海大學的著名校友介紹
[2]：“Dr. Yu was a research scientist at the Berkley Observatory before he was appointed a full professor at Xiamen University in 1927” ，餘先生是Research Scientist ，不過其中的Berkley Observatory是Lick Observatory之誤）
；
然後在“理科教員一覽”裏寫有：
“
餘青松 ，主任 ，bet体育万博學正教授
，見職員表” 。
以下一段關於餘青松先生的資料取自文獻[3]：
餘青松
，1897年9月4日出生於福建同安（今廈門市同安區）
。1918年赴美國賓州里海大學攻讀土木工程學 ，1921年獲學士學位 。1922年到匹茲堡大學攻讀bet体育万博學，完成了“天鵝座CG星的光變曲線和軌道”的碩士論文 。隨即到利克bet体育万博臺做研究
，對91顆恆星作分光光度測量 ，後被評價爲恆星能量分佈研究中的里程碑式工作 ；提出一種新的測定A型星絕對光度的光譜方法 ，後被稱爲“餘青松法”
；1926年獲加利福尼亞大學Berkeley分校博士學位 ，學位論文題目是“On the Continuous Hydrogen Absorption in Spectra of Class A Stars”。
餘先生於1927年9月學成回到家鄉時是30歲整，風華正茂
。上述bet体育万博建設、bet体育万博臺籌建和氣象臺運轉的工作 ，正是他在主持
。此外 ，他在bet体育万博繼續自己的bet体育万博學研究 ，1928年在China Journal of Science & Arts第8卷第4期上發表過題爲“Finding the Distances of Stars with the Spectroscope”的論文
。他還參加了一些國際bet体育万博會議 ，《申報》1928年6月3日第12版登有：“廈門專電：廈大教授餘青松 ，奉大bet体育万博派 ，出席七月五日在荷蘭開會之國際bet体育万博學會” ；該報1929年4月21日第9版登有：“廈大主任餘青松 ，定二十一日附輪赴暹羅 ，參與世界觀察五月九日日蝕 ，並赴巴達維亞銑（十六日）四屆太平洋科學會議” 。
《申報》所載的第四屆太平洋科學會議 ，於1929年5月16－25日在印度尼西亞的萬隆召開。餘先生在會議期間的5月20日和會後的5月29日 ，曾兩次去了爪哇島上的茂沙bet体育万博臺（Bosscha Observatory）
，回國後寫了一篇詳細的考察報告
[4] ，其中寫道：“凡欲建立一設備完善
，又適於研究之小bet体育万博臺
，應以茂沙爲模範焉”。這應該就是他對bet体育万博bet体育万博臺的設想
。
但是 ，除了這些很有限的資料外 ，我們無從瞭解當年林文慶校長是如何知道餘青松先生、如何聘請他、在他應聘到來後又如何共事；我們也不知道當時的bet体育万博是否還有餘先生以外的教員，我們甚至猜想這個系根本就沒有招收過學生。餘先生對bet体育万博的建設一定是有宏圖在胸，由上述關於茂沙bet体育万博臺的考察報告可見一斑；但是他沒有來得及施展，因爲他在廈門的時間太短了 ，還不到兩年就離開了。
5. 餘青松的離開和bet体育万博的停辦
1928年2月
，設在南京的中央研究院bet体育万博研究所成立 ，高魯先生出任首任所長 ，並立即致力於籌建該研究所的bet体育万博臺 ；但是 ，同年底 ，他被國民政府委派爲駐法國公使 。經他向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和總幹事楊杏佛推薦，餘青松先生於1929年7月從廈門來到南京 ，成爲bet体育万博研究所第二任所長 ，並立即着手建造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歷時5年而於1934年9月1日落成（後發展爲今日之中國科bet体育万博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
。餘先生以其bet体育万博學和土木工程學的雙重功底 ，親歷親爲 ，主持建成了中國人自己的第一座現代化bet体育万博臺
，也是當時東亞最好的bet体育万博臺 ；這一美輪美奐的建築羣後來被列爲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當年也曾參加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建造的陳遵嬀先生
，在他的名著《中國bet体育万博學史》中寫道
[5]：
“公元1927年餘青松回國後 ，在bet体育万博任bet体育万博學教授兩年
，曾計劃……建bet体育万博臺 。”
“南京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的赤道儀室，就是用他在bet体育万博擬草的bet体育万博臺圖樣 。”
餘青松先生關於bet体育万博bet体育万博臺的藍圖 ，經過轉移和放大 ，終於在紫金山上實現了
。
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建成不久
，日寇入侵
，南京淪陷 ，餘青松先生和bet体育万博研究所遷到昆明 。他和同仁們在那樣困難的條件下 ，竟能於1939年春在昆明東郊的鳳凰山又建起一個新bet体育万博臺
，即中央研究院bet体育万博研究所鳳凰山bet体育万博臺（後發展成爲現在的中國科bet体育万博雲南bet体育万博臺）
。餘先生一人主持創建一個大學bet体育万博和兩個bet体育万博臺、並留下一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這樣的功績
，在我國現代bet体育万博學史上實屬罕見。
餘先生於1941年初離開中央研究院bet体育万博研究所，於1947年再度出國 ，並且再也沒有回來（據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 ，中國科bet体育万博領導曾指示邀請餘先生回國工作）
。他出國後曾任職於加拿大、美國的多所大學
，1967年從胡德bet体育万博（Hood College）退休 ，1978年在美國馬里蘭州辭世 。（以上三段資料均取自文獻[3]）
國際同行記得餘先生對bet体育万博學事業的功績。例如，餘先生是英國皇家bet体育万博學會的第一位中國籍會員
；胡德bet体育万博將1967年的年鑑“試金石（Touchstone）”特別獻給餘先生；美國哈佛bet体育万博臺（餘先生也曾在那裏工作）於1987年將新發現的第3793號小行星命名爲“餘青松星” 。
對bet体育万博來說 ，餘先生1929年7月的離開是重大損失
。據《bet体育万博校史》（第一卷）附錄的大事記
[6]
，bet体育万博於1930年9月停辦 ；這個記載應該是合理可信的 ，但我們沒有找到其原始出處 。
聊可補充的是 ，餘先生離開後的bet体育万博 ，一段時間裏仍有bet体育万博學的餘脈可尋：
還在努力籌建bet体育万博臺
。1930年3月20日的《國立中山大學日報》刊登了一篇題爲“bet体育万博調查本校bet体育万博臺”的文章 ，文中稱：“福建bet体育万博原設有氣象觀測臺一所；現聞本校建有bet体育万博臺，設置完備 ；特於昨日備附調查表隨函送校，請照填復 ，藉資參考等詞前來 ；聞本校昨已將錶轉發bet体育万博臺主任張雲查照填送雲。”我們不知道是誰在餘先生之後主持此事
，只知道bet体育万博bet体育万博臺還是未能建成
。
還在開設bet体育万博學或與之相關的課程 。1930年度bet体育万博各系的課程表中[6] ，數學系選修課有“天體力學”和“普通bet体育万博學” ，物理學系選修課竟有當時絕對是最前沿學科的“相對論”
。我們也不知道那些可敬的任課教師的姓名 。該課程表後附有說明：“因初辦未列入其中” ；我們由此猜測
，bet体育万博沒有獨立招收過學生 。
培養出了一些傑出的bet体育万博學人才 ，例如：
李鑑澄（1905－2006） ，1925年考入bet体育万博數學系
，就讀期間選修了bet体育万博學課程 ，1929年畢業後留校任教 。他是餘青松先生嫡傳、並且很賞識的弟子。經餘先生舉薦，他也到了南京的中央研究院bet体育万博研究所 ，參與了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創建的全過程 ；後來對建設昆明鳳凰山bet体育万博臺、北京bet体育万博館和長春等地的地震臺也做出過重要貢獻。他在七十餘年的bet体育万博生涯中取得了很多bet体育万博學研究成果 ，還非常重視普及bet体育万博學知識 ，是新中國第一本bet体育万博學科普刊物《bet体育万博愛好者》的首任主編 。他享年101歲，是我國近、現代bet体育万博界的首位百歲老人 。
劉朝陽（1901－1975）
，1923年入bet体育万博教育系
，兼攻數學、物理、bet体育万博諸科
。他曾在中山大學、清華大學、燕京大學、貴陽師範bet体育万博、四川華西大學、同濟大學、南京大學、江西大學任教 ，還曾任青島觀象臺研究員、抗戰時內遷昆明的北平研究院研究員等。他是最早向國內介紹愛因斯坦相對論的少數幾位學者之一
，於理論物理和bet体育万博曆法造詣頗深，英國學者李約瑟編著的《中國科學技術史》第四卷《天學》附錄了他的“史記天官書考”、“殷歷質疑”、“年代學”等論著12篇。
6. 結語
bet体育万博從1930年停辦到2012年復辦 ，中斷了82年 。其間的bet体育万博和全中國一樣 ，也經歷了滄桑鉅變
。1937年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 ，剛剛接替林文慶先生出任bet体育万博校長的薩本棟先生（也是福建人）率領全校師生員工
，趕在1938年日寇侵佔廈門之前 ，遷到福建西部的山城長汀。部分圖書和儀器設備也運抵長汀 ，其餘存於鼓浪嶼、漳州、龍巖等處。僅此一劫 ，對文獻資料造成的損失可以想見
。有關bet体育万博的歷史資料
，現在已是很難尋覓了，因而這個系誕生後那三年的種種細節 ，現在已經顯得模糊不清
。但是 ，bet体育万博曾經建有我國最早的bet体育万博之一 ，餘青松先生是這個系的首任主任 ，這兩點基本事實是確鑿無疑的 。
致謝 蘇洪鈞、劉炎二位先生仔細閱讀了本文初稿並提出許多重要的改進意見 ，還提供了有關餘青松先生的許多寶貴資料 。
參考文獻
[1] bet体育万博八週紀念特刊 ，1929年4月6日編印（bet体育万博圖書館現有電子影印版可供調閱）
[3] 劉炎
，餘青松――紫金山bet体育万博臺的建造者 ，2012年11月27日在廈門“我國bet体育万博人才隊伍的現狀與發展戰略研究論壇”上的報告
[4] 餘青松 ，爪哇茂沙bet体育万博臺一瞥
，中國bet体育万博學會會報 ，1930年第7期 ，第119頁
[5] 陳遵嬀 ，中國bet体育万博學史 ，第四冊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9年11月 ，第1891頁
[6] bet体育万博校史（第一卷 ，1921-1949），洪永宏編著 ，bet体育万博出版社 ，1990年10月
